Zemmer

my god,how can't i love u

《忘爱症》 (沙幸)

                      文/Zemmer 

  怜舟幸在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头的一切都像毛玻璃倒映出的影,她像是个高度近视的患者,看不清一切,只是隐约瞧见自己在笑,身边的红发男子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爱你。”男子盯着她的双眼,无比认真,语气却又有种开玩笑的韵味,他将脸凑近了,然后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幸的侧脸。幸只觉得心跳在加快,高温从脖颈攀升上来,她局促不安地扭动着身体,最后站了起来,看着对方,道:“我也是。”

  “嗯。”男子点了点头,算是在回应她。对面人红色的发丝随风飘扬,轻轻地摩擦着她的手背,她也温柔地点着头,她感觉喜悦充斥着她的全身,她将手一翻,抓住了那些红色的长发,然后用手指,轻轻缠绕,绕成一道道。

  她在满足中轻阖双眼。

  多美好啊,她在心中轻声呢喃。如果自己真的有这样一个伴侣......不,为何他不是我的伴侣?

  幸猛然睁开了眼。映入眼中的一切,却并非她梦中那模糊的花园。她的眼前是夜中暗淡的天花板,外面风声呼啸,今夜并不太平。

  “梦吗?”幸摸索着在黑暗中爬了起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弯下腰穿好拖鞋,然后站了起来,打开了灯。

  “这件事也该记录到日记里头啊。”不明缘由,也不知从何开始,只是逐渐得,她已经习惯了将一切记录进日记之中。她向来是务实的,不沉迷于过往,也不将期望仅寄托于未来,她觉得日记是累赘,可是累赘如今却变成了习惯,她每天都爱拿着钢笔,记录一切。从早上吃的咸咸的麦片,到中午看见的笨拙的猫咪,还有晚上,晚上那些像碎片般的梦,她将一切记下,仿佛墨水构成的一行行字是定心丸,能在这战争不断的混沌中给她些许安慰。

  “可为何我却感觉像是为了完成答应某人的承诺呢?”想法转瞬即逝,幸拿起了钢笔,“唰唰”声中写下了刚刚那个令自己万般熟悉的梦。

  沙拉曼从怀中掏出了一盒珍贵的火柴,他迅速地从中拿出了一根,并在片刻后点燃了明亮而微小的火。

  今天轮到他守夜了。

  冬天临近,沙拉曼只觉得厚厚的棉衣也如丝绸,挡不住一点寒意。他将全身紧绷,聆听四周的动静,而野外只有不眠的鸟在叫,不曾停歇,却成了疲惫士兵的安眠曲。“呼。”猜想着今夜大概不会有人偷袭,沙拉曼用手护着火,臂弯处紧夹着枪,从口袋中掏出了钢笔和纸。

  这是他离家前带出来的,为的就是记下一切,等平安归来时,给自己的爱人讲述一切前线上的趣事——是的,他当然会抹去那些残肢断臂,他只要爱人记得外国口音调皮的小孩,农舍的狗会捣蛋。他拧开了钢笔,将腿并拢,然后把纸铺在了自己沾满泥泞的裤子上。

  “战争很快就能结束了,圣诞之前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小幸。不要想我哦,你还是可以在我们结婚前多和帅哥聊会天的,不然等到我回来了,你就只能每天都看着我……”

  怜舟幸是最后一个知晓沙拉曼达·法尔死讯的人。

  上周,当家门处的铃声响起,她感到有些意外。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这个辞了工作,一个人生活的小姑娘呢?

  不安爬满了四周,不安将她的动作凝固。她迟疑着,还是一步步挪到了门口。

  第六感告诉她,美好将被打破,宁静会被掠夺,而她打开的只会是深海,用悲痛将她淹没。

  她打开了门,看见了泣不成声的法尔夫人。

  “夫人,您这是......夫人,快进来坐着。”幸上前一把扶住了法尔夫人,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家中。

  “我的沙拉曼啊,沙拉曼啊......”法尔夫人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不停擦试着眼角的泪水,可是泪止不住,悲痛从颤抖的声调中溢出。“节哀顺变吧,怜舟小姐,我们都是一样的。沙拉曼死了......我们都是一样的。谁能体会我们这些做母亲的心?”

  幸的双眼瞬时睁大,她不相信此刻听见的任何一个字。法尔夫人摸索着自己的包,然后终于,从里头拿出了一封皱巴巴的,沾着红色血渍的信。

  “幸啊......”不用等对方吩咐,瞧见自己熟悉的人的笔迹时,幸一把夺过了信,用指甲打算直接撕开信封。

  可她好像没有力气了。她撕了许久,只觉得自己愈发弱小,好像已经拿不动这封信一般。她明明还没有打开,明明还没有看见,可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勇气。

  两周前开始,她经常头痛欲裂,像是脑中长了什么东西,可是最后她才发现,那不过是她忽然忘却的记忆回到了自己身边,夹杂着初夏白色矢车菊般的美好和无法轻易察觉到的血弥漫于口腔的腥苦。

  “大概是当时怕沙拉曼牺牲才会忘掉的吧,”幸捂着自己的胸口,心脏跳动的位置,她安慰着自己,尽量无视自己依旧满满的害怕,“现在又想起来,是因为沙拉曼已经凯旋而归了吧。”

  可是那终于只是安慰。现在看来,战争没有胜利,沙拉曼也不会再对她开怀大笑,然后将自己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幸还记得帽子上残存着的他的热度,她颤抖地拆开了信,读了起来。

 “战争很快就能结束了,圣诞之前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小幸。不要想我哦,你还是可以在我们结婚前多和帅哥聊会天的,不然等到我回来了,你就只能每天都看着我了。日记你按时写了么?很想知道幸你最近都干了什么,好想好想你啊......”

  “笨蛋,你倒是让我一直看着你啊。”

  透明的液体在眼眶打转,幸想,现在她大概不需要再去隐藏它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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